自文艺复兴以来,“艺术家”这个称呼开始在欧洲获得独立身份,经历过现代主义的“艺术英雄”阶段,“艺术家”获得更加自由的空间,强调“艺术自律”的现代主义艺术史无疑慢慢将这些艺术家奉上了神坛。从尼采说“上帝死了!”之后,艺术家在某种程度上侵占了神坛的一角。尽管在中世纪以及以前,他们更多是为神坛服务的奴婢。
自古以来,中国的职业“画家”、“雕塑家”(或者统称为“职业艺术家”)从来没有很高的社会地位。只是更多文人介入绘画,才使其地位得以抬升,但是他们身份的真正获得要到了20世纪。西方的社会分层机制影响了中国,“艺术家”逐渐成为一个可以与“读书人”(20世纪分化的一枝被成为“知识分子”)平起平坐的社会角色。
这是我们谈论“艺术家”的历史语境。当我们说“艺术家”,我们在说什么?说的是哪个类型的艺术家?
我想很多人反应出的是现代主义的“艺术英雄”们,梵高、塞尚、高更、毕加索、马蒂斯……中国与之对应的林风眠、庞薰琹、关良、常玉、潘玉良、赵无极、吴冠中……,杜尚颠覆了现代主义的艺术自律模式之后,那我们怎么看艺术家呢?随之而来的社会文化史的研究方法更是从各种角度指点出这些“艺术英雄”与社会的更深层的关联性。
杜尚之后又出现了博伊斯,随之的安迪·沃霍尔、杰夫·昆斯、村上隆,接连颠覆“艺术”和“非艺术”的界限,于是有艺术史学惊呼“艺术死亡了!”
这一得到发展的艺术史脉络无时无刻不影响中国当代艺术的创作。并以共时性的方式在中国纷纷登场,各有一批拥戴者。中国当代艺术以其“批判性”、“介入性”、“问题针对性”为其主要基点,其实和康有为、陈独秀、徐悲鸿及其学生、国统区、根据地新兴木刻运动、乃至“艺术为工农兵服务”政策有更多的潜在的关联性。
上述两个貌似对立的艺术史阐释模式无时不在影响着中国艺术家。
但有两个问题一直是中国当代艺术的软肋:1、艺术家主体性的自我建构;2、中国当代艺术艺术语言的独立性。
此次之所以推荐艺术家罗苇,更多的是基于上述两点
她最近的创作以其“超越性”为基础彰显了自我的主体建构过程:她从一个“旁观者”,进而从各类宗教知识中提取能量,从具体个体的特有方式完善一个人的存在状态,激活了传统的血脉在她身上的潜伏状态。她自我世界的完善与个人的主体性建构相互促进,在毕业不到两年的时候,就已经成了一个独特的观察世界、介入世界的方法,这不得让我惊叹。
与上述过程同步,她进行着艰难的艺术语言的探索。从架上绘画,到平面装置,场景制造,她无师自通地扩展所使用的艺术语言的种类。更难能可贵的是,她的艺术语言始终保持着品质的纯粹性。这些语言方式彰显着她对身体、物质紧密咬合关系的把控,并将艰难磨砺出的主体灌入其中。她对身体以及语言的敏感,加上中国人特有的身体物质关系的在场,她的艺术语言表现出传统水墨世界的精致性。而她又不着一墨,对留下痕迹淡然笑之。
回想起来,第一次见到罗苇的作品是在两年前的毕业生作品展上,那个时候,我就知道:一个出色的艺术家已经出现。随后两年的时间里,我经常给周围朋友提及她,希望她能有展览机会。在这两年中,她的思维水平发展的速度让我惊诧,几个阶段的作品与她观察世界的方式相契合,展现了一个自足的艺术家世界的建构过程。
中国当代艺术已经经历了30多年的发展历程,就现在的艺术史写作来看,真正客观的解读可能会来自于国内学者。基于个体深入的挖掘,对既往阐释进行清理,并与西方展开真正的对话。这一对话即来自展览,也来自理论以及史学研究。阐释能力的提升,阐释权的获得必须在当下完成,否则难以摘去国内外观看中国当代艺术的“有色眼镜”。
从崔岫闻苏州个展《IU——我和你》,到2014年5月1日在今日美术馆举办的《灵魂之爱》,由此联想到罗苇时下的创作,一种源自内在感悟的自信正在出现。很多观众可能还不能走入她们的世界,感悟到她们的转变,以及她对所谓中国当代艺术的批评。但是已经发生,中国艺术要赢得尊敬的时刻已经到来,而不是“春卷”,“动物”,“符号”,“地域”,“意识形态”!她们使人明显感觉到一个新的纬度的出现,从视觉语言的批判性,到中国艺术家的主体建构问题。
别再为一个个西方艺术家建立一个个神坛,并且屈身下拜!关注你身边的中国艺术家,了解他们的探索,深入研究,并且支持他们!
一稿完成于2014-5-6
二稿完成于2014-06-03望京
乌蓝 本文来源:网易艺术 作者:刘礼宾责任编辑:王晓易_